某个人心安理得地跳票了我只好代她写了（摊手）关键字：国家、技术、才能、革命、个人
主要人物：史塔克、东仙
酱油：葛利姆乔、乌尔奇奥拉、伊尔弗特、亚罗尼洛
此外我提到名字的有蓝染、萨尔阿波罗、海燕、莉莉妮特。
字数限：1000-3000

再白

“哈？……好久不见，东仙先生。”
史塔克打着哈欠来开门。这时正好有一枚轻爆弹落在三十米开外的废墟上；冲击波迫得门外的东仙身体向前一冲，磕在低矮的门框上。整间木板房一阵剧烈的抖动，灰从四面八方扑簌簌往下落，在他的墨镜和史塔克乱蓬蓬的头发上覆了满满一层。史塔克只踉跄了一步，马上就站住脚；他扶住东仙，迎他进来。
东仙有些僵硬地被他扶到张破破烂烂的椅子上坐下，丝毫也没有摘下眼镜擦一擦灰的意识。史塔克叹了口气，道声失礼，把他的眼镜拿过来，摸了块肮脏的抹布拭了拭。间中他抬起头，见东仙空洞洞的眸子直直望向远方；像是面前没有墙，没有任何阻挡，没有世界和世界的界限。
他把墨镜递回给东仙。东仙微微点头致谢，摸出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，啜了一口。史塔克在他对面的弹簧床上坐下，支起一只手，拖着腮。

“怎么，东仙先生，好久没有来了啊……最近很忙？”
东仙点点头。
“那么，想说什么就请马上开始吧，”史塔克淡淡地笑着，“——当然也不用着急，我有足够的时间。”
“我也有足够的耐心。”
“哈哈，对，这我相信。”
史塔克咧开嘴，但没有笑出声。
“东仙先生来我这里，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？”
他从床边砖头垒成的矮桌上拿了一小把烟草，卷起来成细细的两根，放了一根在东仙的手里。他注意到东仙右手手指新破了皮，结着一层鲜红的痂；但他自己似乎完全没注意到。史塔克轻轻叹了一息。

东仙默默地坐了一会儿，沉沉开口。
“想必史塔克先生明白，我这次来，目的和前几次一样……但是首先，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史塔克先生。”
很好。史塔克露出淡淡的、带着些微讽刺的笑容。他用脚拨拉地面上的塑料袋和灰堆，靴子尖上一片黑黝黝的枪械润滑油。
“蓝染先生马上就要正式向政府宣战了……”
“——这件事，告诉我不太好吧？”史塔克漫不经心地开口打断，“我根本没有答应加入你们，东仙先生。”
东仙紧闭着嘴唇，没有答他。半晌，继续说起来：
“……所以他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，哪怕是和我们曾经有些过节，蓝染先生也并不介意……我要带给史塔克先生的第一个消息就是，萨尔阿波罗一个月前已经去了我们那里。您大概以为他失踪了，我特地来告知您一下。”

忽然没有任何射击与爆破声，一阵可怕的沉默在他们之间降落。
史塔克无声地把头低了下去。

“……我们的支持下，他已经开始了梦寐以求的独立研究。托他的生物自燃系统的福，这半个月里我们的袭击阵线向前推进了5公里。”
他始终没有戴上眼镜，用两只白漆漆的眸子望着，望向他认为史塔克坐着的方向。史塔克抬起头，眼里闪过一抹忧伤的变幻。

“那么这就是他自己的选择。东仙先生，请转告他，如果他愿意的话，随时可以回到这里来。我们会看顾好他哥哥……”

——忽然哐当一声破门板被踢得洞开。一头鲜艳蓝发、只剩一只手臂的葛利姆乔冷笑着冲进来，把背上一个长发少年往地下一扔。那人在地上弹了一弹，不动弹了。面色苍白的乌尔奇奥拉沉默地跟在葛利姆乔身后。
“死了，喂，大叔，伊尔弗特他死了！我早说我们该换点儿大家伙了吧，那帮婊子洞里钻出来的东西——”
“——闭嘴。”
乌尔奇奥拉小巧地身体不知何时转到了葛利姆乔的正面，伸手上去不容置疑地捂住了他的嘴。史塔克看见他仅剩的右眼冷冷地扫过默坐着的东仙；目光转瞬便收回。乌尔奇奥拉向史塔克鞠了一躬。
“史塔克先生有客人，那么我们晚些时候再过来。”
葛利姆乔不再闹腾；乌尔奇奥拉放开他，矮身扶起地面上伊尔弗特的尸体，扛到自己肩上。伊尔弗特的长发垂下来，干涸的血液早在金灿灿的发尖上凝固。
“……我们先去把他葬了。”
史塔克眼睛里有些一如既往的忧郁。他对着乌尔点点头。
“有劳了。”
乌尔低头致礼，右手按在胸口。
“——为了亚兰卡，为我们那微不足道的荣耀。”
他抬脚向外走。葛利姆乔把拳头捏得嘎巴响，跟着乌尔走到屋门口，忽然转过头来：
“大叔，他那个天杀的混蛋弟弟有消息没有？伊尔死前还……”
史塔克低声打断。
“——先去葬了他吧。”
葛利姆乔使劲皱了皱眉，甩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空袖管，出去了。

他们走后，屋里一时静得发闷。

“……好了，东仙先生，这下好办了。他哥哥已经死了。”
史塔克苦笑着摊手。东仙却没有笑；他站起来，合上眼皮，低下头，无声默立了片刻。史塔克静静地看着他，三分钟后结束默哀，扶着椅子重新坐了下来；脊背依旧挺直。
“您同时抵抗政府与蓝染先生，这是无法避免的代价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史塔克迅速截断话头。东仙面无表情；过了半晌，径自开口。
“……我要给史塔克先生的第二个消息，是有关萨尔阿波罗的最新研究成果……相信史塔克先生会喜欢它。”
东仙轻轻吹了个怪异的口哨；一个熟悉的青年身影推开门，走到史塔克面前，右手成V字横在额前，向史塔克打招呼。
“哟！”

……史塔克不知怎么回答他。——刚好这时门外又响起了爆炸的巨响，解决了一时尴尬；他们一起矮下身，护住头脸。尘埃落定后，史塔克眼看着眼前的青年大大咧咧地扑打自己的衣袖，又俯下身帮东仙掸灰。

“很像，是不是？”
“一模一样。”史塔克摇着头，喃喃地。
“我们也这么认为。——到门外去等我，亚罗尼洛。”
青年应了一声，便开门出去了。东仙听着他关上门，继续说下去。
“有了他，拿下前沿的13号据点就很容易了……虽然志波海燕少校已经死去半年了，但是那里的人们仍然感念着他。……有了他，蓝染先生的第一轮进攻计划就容易得多了。”
史塔克把额头埋进双手。
“那和我没有关系。”
“——可是我想史塔克先生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东仙停住话语，等着史塔克说些什么。但史塔克什么都没有说；东仙便自己继续开了口。
“……只要给我一根头发，我就能把一个活生生的莉莉妮特还给您。”

明明心中已有所准备，但仍有一股强烈的辛辣感流过史塔克的鼻头。他狠命地抽了抽鼻子，伸手揉揉眼。手里的一根牙签轻飘飘地落在地上。
“她没死……”
他叹出前所未有的一声长息，语声缓慢。
“她只是到学校去了，她那天亲口对我说的，‘学校还没被炸掉，我今天得上学去’……”

半晌无语。门外房檐上的乌鸦不合时宜地乱叫起来；史塔克从窗口望去，看见长得和志波海燕一模一样的亚罗尼洛捡起石子朝它们扔过去。
东仙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。
“如果您和跟随您的那些少年能够加入我们，将是我们的莫大荣耀……想要答复我的话，请按照我上次说过的方法。——我时刻恭候着您的消息。”
他摸索着一步一步向门外走。临到门口，史塔克叫住他。

“东仙先生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眼中的蓝染先生和政府有什么区别？——难道，不都是独裁者吗？”
“是有区别的。”
东仙淡淡地，身也不转。
“蓝染先生是‘站在我们这一边’的独裁者。政变若能够胜利，我们将再也不会痛苦。”

史塔克默然不语。再开口时，声音低沉。
“我听说您有位始终仰慕的女性，在早期的示威游行里被政府枪杀了……您也打算通过萨尔阿波罗让她复活吗？”
东仙站在原地没有动。敞开的屋门倒灌进卷满砂石的腥风，一粒粒打磨在东仙洗旧的衣衫上。
“她活着时，想着的是这个国家……但是我想现在，她所希望的，大概仅仅是安息而已。”

说完他跨出门去，像是再也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。

“我恭候您的答复，请尽快。我们的胜利迫切需要您的力量。”
他没有再迟疑，合上了门。

史塔克静静地从脏兮兮的衬衣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小照片。莉莉妮特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，笑得没心没肺，五官都几乎挤成一片。
他把照片放回口袋里，伸出一只手捂住双眼。一行无声无息的泪自颊边流下。

FIN.